都有他的势力渗透其中。
宗承要对付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他如今已被宗承逼得做甚都不成,每到一处地方,都被当地的诸侯出面驱逐。
缘由也如出一辙,馆样大人已下死令,不准他在日本国濡滞,一旦发现哪个大名收容他或容他稽留,馆样大人会亲自出手惩治。馆样大人本就是他们争相讨好的上宾,他们开罪不起。
梁王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被人逼到绝路上的滋味,也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一个非皇室出身的人,能在一个国度有这样大的影响。
他最后辗转到平安京,却又遭到倭国国王的驱逐。倭国国王显然不愿多管闲事,没有命人抓他,但也同样不肯收容他。
他如今几乎相当于在倭国全境被斥逐,不要说谋事,就连生存都难,如若要继续滞留,只能东躲西藏度日。
如此,还不如冒险回国,横竖他在国朝也还有些许基底在。
乘船离开那日,梁王拜了海陆诸神,祈祷自己能一路顺风顺水,因为算算日子,若是路上遇见风向突变亦或暗流涡旋,至少要耽搁三个月,届时已经入冬,状况会十分棘手。
登舟离岸时,他立在甲板上,回望身后渐渐远去的异域岛国,再远眺前面苍茫浩淼的汪洋银涛,只觉自己如同一叶扁舟,天地偌大,却无他的容身之处。
他手扶船舷,面色阴晦。
他们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捻指间,顾云容已怀胎四月。先前发觉有孕时,已是怀上一月,她月事确实没来,但月事不准是常事,她之前就曾因月事没来空欢喜过几次,因此这回也未多留意,没想到的确是怀上了。
她安心养胎期间,听桓澈说梁王已动身回国,颇觉意外,她还以为梁王会在海外筹谋个三五年再杀回来,但是眼下算算,他在倭国盘桓的时日不足一年。
桓澈没有解释其中缘由,只专心给她剥核桃。
顾云容托腮看他。
自打知晓她怀孕以来,他就把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她的每日膳食,甚至包括茶水,他都要亲自安排检视,并再三询问太医这个能否吃、那个能否碰。她后来孕吐得厉害,吐到毫无胃口,他就哄着她用膳,那架势,硬生生让她想起了她阿姊给她那一到饭点就四处乱窜、不肯乖乖吃饭的小外甥喂饭的场景。
之后不知怎的,他又开始每日兢兢业业地给她剥核桃,并将数目严格控制在五个以内,她想多吃也没有。
顾云容侧头,目光在身边男人翻飞的手指上流转。他非但一张脸生得惊人眼目,就连一双手也生得匀称修长,仿若琼琚精雕,即便是剥核桃这样再寻常不过的举动,由他做来,也悦目赏心。
桓澈娴熟地取出核桃仁,转头喂她时,正碰上她打量的目光,问她在看甚。
顾云容趴在桌上:“没有什么,我就是在想,核桃健脑,你总给我剥核桃,是不是觉着我越发傻了,想给我补补。”
桓澈没答话,只道:“张嘴。”
简简单单两个字,经他道出,便是说不尽的清越和润,乐音一样怡耳。
顾云容乖乖照做。
桓澈将手里的核桃仁全部喂罢,这才道:“我暂且没觉着你变傻了,至少你还知道对着我发怔,表明还能分得清美丑。”
顾云容偏头轻哼:“对你发怔才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看要美人,掇把镜子来便是。”
桓澈笑着在她鼻尖上捏一把。两人正耳鬓厮磨说着私话,拏云忽至,在桓澈耳畔低声道:“殿下,孔氏已抵京,您看如何安置?”
第一百一十三章
桓澈道:“暂且安顿到城外皇庄上,切记不可被宗承发觉。另,多多调派人手看着孔氏,不可出闪失。”
拏云应诺。
顾云容隐约听见拏云说孔氏云云,等他出去,她问桓澈是不是打算拿孔氏胁迫宗承。
顾云容方才吃了几块糕饼,嘴角残留些许点心屑,桓澈拿帕子细细为她揩嘴:“原是有此打算,但后头想想,以孔氏相胁,倒不如让孔氏规劝。”
顾云容眸光一转:“你的意思是,若仍如前以孔氏相要挟,只能一直僵持?”
非止桓澈,官府这头先前也曾无数次以孔氏要挟宗承,但都收效甚微。宗承心系孔氏不假,但也总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坚持,他总能以各种法子化解被人以他母亲相胁的不利处境。所以若桓澈仍用此法,结果很可能是个死循环。
桓澈揽住她的肩:“看来还没有当真变傻。”
顾云容扭过头不理他。
她倒要看看最后他能跟宗承谈成什么样。不过她有些同情孔氏,上了年纪不能安享天年,却总是因着小儿子之故,四处奔波受累,还要遭受同乡的白眼。
但她总觉得不论孔氏恼儿子恼成什么样子,总还是对他百般牵念的,终归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孔氏在皇庄临时安顿下之后,拏云依照桓澈的吩咐,前来检视事先让孔氏从宗家捎带过来的物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