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说道;“御哥哥, 当年的事,张柯真的是无辜的吗?”
容御一时沉默, 黑瞳慢慢覆上沉沉郁色,“当年的事,卫氏覆灭后,母后曾对我说过, 她无力阻止外祖父,让我不要恨。可我怎能不恨,如果父皇知道外祖父的行为,按律处置,我的确没资格恨他。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算计卫家,不过是为了满足那个女人。他亲口告诉我,当他爱那个女人的时候, 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拱手相送, 当他恨她的时候,便要夺去她所有珍视的东西,看她痛不欲生, 最后与她共赴黄泉。”他嘴角付出一抹冷笑,“他不知道外祖父到底做过什么,却要除去他,只有卫氏倒了,才能将我与母后拉下来。”
他的声音透着云淡风轻的寒冷,初晴听得惊心动魄,“他爱幕氏?”她只觉得十分荒谬,“我一直以为先帝对幕氏也只是逢场作戏,他要除去我父亲,却要借幕氏之手,就在我父亲去世当天,我还被带到昭华宫,幕氏亲口告诉我,我父亲要去岭南,不过过了几个时辰,什么都变了……”她喃喃说着,心底涌出的酸涩侵入眼底,垂下眸子,眼睫染上氤氲的泪。
容御将她揽入怀中,叹道;“当年,就是你到坤宁宫的第二天,母后从崔女官口中得知洛丞相去世的消息,然后告诉我,并叮嘱我一定不能让你知道。”洛鸿明的死也是他心底的谜团,当时他就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忌惮一个文官,何况,此事从太后身边的人传出,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针对他的疑问,母后的回答十分含糊,只是叮嘱他一定不能让初晴知道。
初晴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父亲是深夜去世的,第二天早晨太后就派人到坤宁宫将此事告诉了母后,这怎么可能……难道先帝赐死我父亲,也与太后有关?”
容御怜惜的看着她,片刻,突然问道;“对了,去见过太皇太后了吗?”
太皇太后?初晴随即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当今天子,容楚天已经成为先帝,昔日的太后,也已经成了太皇太后。“我忘记了,回宫后应该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的。”
容御道;“我们出征不久,太皇太后就病倒了,这你一定已经听说了吧。”初晴点点头。他又说;“先帝是装病,太皇太后却是真的病倒了,几个月都不见好转,在听到先帝驾崩的消息后中风,如今终日卧床不起,已经不能正常言语。”
初晴眼中满是惊讶,“我记得出征前,她的身体还是很好的,才过多久,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容御道;“大概是听说先帝病重后过度忧虑,再加上年纪大了。我也是听说,她曾被幕氏气的吐血。”
初晴有些无语,微微摇头,“先帝开始为什么要装病,就是想借此机会引出所有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人?”
容御讽刺的笑了笑,“他更想知道幕氏是什么反应,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初晴摇了摇头,只觉得十分荒诞,天下怎么会有容楚天这么荒唐的人?
太皇太后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么深不可测,却的确待她不薄,她对太皇太后有敬也有畏。现在,她只想知道父亲含冤而死的真相。崔女官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她将父亲的死讯告诉卫皇后,也一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我这就进宫去看望太皇太后。”
容御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龙辇进入皇宫,直接前往慈宁宫,在慈宁宫外停下。容御先走下龙辇,然后在众目睽睽下牵起初晴的手,拉着她走下来。
初晴的脸一阵发烫,那种熟悉的苦涩又在心尖上蔓延开,将手从容御手中缓缓抽出。
“对了,怎么不见周常顺?”她看了眼四周,奇怪的问。
容御淡淡道;“他殉主了。”
初晴闻言,不再多问。
两人在崔女官等宫人的跪迎下走入殿中。到了殿内,容御屏退众人,中留下崔女官一人。问起太皇太后的病情,崔女官告诉他们,太皇太后还是没有好转,现在已经睡下了。
容御对初晴道;“太多人进去只会打扰皇祖母休息,朕一个人进去看望就够了。”
初晴点了点头。崔女官躬身随容御走到门口,容御进去后,她轻轻将门关上,然后转身,迎上初晴凝重的注视。
她被看的心中一凛,走上前,恭敬地问;“长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初晴摇摇头,和声道;“姑姑先坐下,初晴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姑能够告知。”
崔女官小心翼翼的坐下,口中应道;“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崔姑姑,当年,我父亲在狱中去世,还是您到坤宁宫将此事告知母后的。”
崔女官微微一怔,随即恭敬答道;“回长公主,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太皇太后还特别交代过,不管宫人听到什么风声,都不得对您吐露半字。”
初晴低声道;“太皇太后当年的照拂,初晴一直铭记在心,只是初晴有一事不明,据说家父是深夜在刑部大牢过世的,消息怎会这么快传到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