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说监牢里那些审讯犯人的酷刑都是极其残忍, 可以让人生不如死,万一……”
容御知道她的忧虑,不等她说完,斩钉截铁的说;“不会有万一。”
她还是不放心,“但你和审案的大臣到底熟不熟啊?万一审案子的人中有依附幕氏的,很容易利用职务之便得到想要的供词。”
容御笑道;“父皇心中有数,负责审案的大臣都是朝中的中立派。”
“哦。”听他这样说,初晴意识到他的计划真的可谓天衣无缝,而她的心情依然十分压抑。
“对了,惠宁长公主在城郊建造的别院已经完工,苑中的建筑可谓巧夺天工,又有附近的秀丽风景做陪衬,话里有不失风雅。整个园子建了整整五年才完工。”容御换了一个话题,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长公主的请帖都敢回绝。”
惠宁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姐姐,不是太后亲生,但因年幼丧母,在太后膝下长大。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惠宁长公主的驸马是太后的侄子,夫妻感情极好。皇帝即位初年,大周外有突厥之患,内有汝安王叛乱,驸马在与突厥交战中战死,惠宁长公主一直未再嫁,而她和薄驸马唯一的孩子,也在幼年夭折了。薄驸马为国捐躯,皇帝对长公主心存愧疚,这些年对她一直十分照顾。高贵的皇室血统加上皇帝和太后的格外厚爱,得罪这位长公主会惹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亦是不敢想象的。
而长公主除了身份尊贵,还是初晴的长辈。初晴拒绝了她的邀请,在别人看来是不知好歹,即使在不慕名利的正人君子看来,也是十分无礼的。
初晴不喜欢参加这类应酬的宴会,却也意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了,小声说;“我想长公主一定请了许多客人,不差我一个。所以我不去,她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真的生气了吗?”若不是生气,也没必要让容御知道啊。
容御道;“也不算生气,只是你是第一个回绝她的人,她对你有点刮目相看。”
初晴叹了口气,“你就别讽刺我了。我不是对她老人家有什么成见,只觉得这种宴会很无聊。再有,阿嫣对我说过她的一次在安乐公主府上的经历,裴婉茵缠着她作诗,又将两个人的诗交给驸马鉴赏,结果弄得阿嫣很没面子。我是怕倒时有人拉着我一起作诗,我的那点墨水还不如阿嫣呢,裴婉茵是京城头号才女,要和阿嫣一起作诗当然是有意要她难堪。可全京城又有谁知道我不学无术呢,就算是善意邀我一起切磋,我若是太技不如人,也会被人笑话的。”
容御听了她的解释,不由笑道;“惠宁长公主不会笑话你,至于别人,也不敢笑话你。”
初晴撇了撇嘴,“可是在背后还会笑话啊,还会笑话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功课。”
容御无奈摊手,“我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倒成了错处。”
初晴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你就代我向长公主解释一下,她好像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应该不会往心里去的吧……”
容御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顿了顿,又微笑道;“等以后你嫁给我,逢年过节以及生辰的宴会都需要你亲自主持,你还要躲一辈子吗?”
初晴的脸红了红,小声说;“以后……到时候再说吧……”
容御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也对,到时你就是皇后,谁敢拉着你和你切磋才华?”
他说得这样轻松,仿佛那无尽的锦绣河山此时都浓缩在他深邃而明亮的眸子里。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心里应该是欢喜的,不是因为他承诺她的皇后之位,而是他说她要娶她,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换成过去,哪怕不是郑重许诺,只是轻轻提一句,她的心里都会欢喜雀跃。
可是现在,真的不一样的。他不知要踏着多少尸骨,才能抵达那个位置。她只是觉得泪,疲惫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无望。
后来她有听说刘申的家人以及府上的下人都被带到京城。她知道,那些人是不会供出容御的,即便真的有人指认容御,也没有证据,皇帝不会轻信一面之词。同理,如果这些人都一口咬定血书之事属实,也不过是一面之词,皇帝若给慕淮远定罪,也堵不上悠悠众口。何况幕淮远远在北疆,又怎会听朝廷摆布?事态的发展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她的心境也是难以言语的复杂。
一个晴朗的上午,初晴正在房间中做女红,已经到了暮春,一些只在春季开的花都纷纷凋谢了,一阵阵暖风吹进来,不时有花瓣落在身上,昔日绽放时绚烂鲜活的色泽已经渗入枯黄,散发出微弱的香味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她不时停下手中的活,拂去身上的花瓣,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真难过。
门外脚步声起,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公主,晋王殿下来了。”
初晴抬起头,容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初晴放下手中的女红,对他一笑;“九哥。”
十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许多,那双眼睛又黑又深,仿佛里面藏着太多难以言喻的东西。
她站起来,在心里叹息一声,他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就像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