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跟俞春红刚走到厂大院门口,就听有人在后面喊廖承东,俩人回头一看是沈海云跟何琴音,正疾步往这边走。廖承东停下脚步,俞春红也停了下来。廖承东说:“看来郭队长还是不准她参加战斗。”俞春红说:“好久没见面,我还没跟她招呼一声呢。”廖承东笑说:“我早看到了,她也对你看了几眼,是想跟你说说话的。你书读得比她多,凡事可要将就她点。”
俞春红当然知道廖承东心里一样还装着沈姑娘,就说:“她比我能耐多了,你放心,待会我跟她道歉。”
廖承东说:“道歉不必,我希望看到你们像姐妹一样好。”
俞春红说:“你呀,看着像个大男人,心却像菩萨,希望身边的人都好。”
廖承东笑笑,说:“我是真心希望所有人都好。”
这时沈海云何琴音走到他们面前。俞春红笑盈盈地对沈海云说:“神枪手姐姐,还是被郭队长堵回来了吧。郭队长多英明啊,他哪里舍得把你跟廖承东分开。”
沈海云说:“郭队长跟我说,我的任务是带安杏妈去徽州,可人现在还在这里,说不定何满庭会派人去徽州查访,到时就露馅了。”
何琴音补充说:“郭队长也真是的,连我也不准参加了。不过,郭队长考虑问题周全,我爸让沈姑娘送安杏妈去徽州是有用意的,不能让他抓住把柄。郭队长要求我们明天就去我外婆家。”
廖承东说:“想想也是,那就听郭队长的吧,明天带安杏妈去你外婆家吧。”
沈海云说:“走,去看看她。”
几个人走进院子,就见罗铄跟周居仁站在安杏母亲住的那间房间门外,廖仲发正敲着房门。见他们来了,周居仁走过来,对他们说:“我把他俩带过来,可人家死活不开门。”
沈海云问:“她都晓得了?”
周居仁说:“应该还不晓得吧,还没见着她呢。”
罗铄过来说:“我估计她是听出了我姨夫的声音,不想开门。”
沈海云拉着俞春红一起走到廖仲发身边,说:“让春红带你去休息吧。”又对其余的人说:“你们都去忙吧,这里有我哩。”
俞春红就带他们去了。
沈海云敲了几下门,安杏母亲开了门。安杏妈眼睛通红,头一句话就问,“他怎么也在这里?”
沈海云说:“罗铄生病了,是廖辉接他来的。”
安杏妈说:“沈姑娘,我最相信你了,我其实都知道了,你实话实说,我想晓得事情经过。”
沈海云说:“她没出事。”
安杏母亲说:“刚才他们找我时,在走廊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是为我好,怕我出事,才不跟我说。沈姑娘,我只问你一句,我姑娘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
沈海云一把抓住安杏母亲手,拼命摇头。
“那我就心安了。我刚才一个人坐在这想了许多。我跟何满庭多年了,他做事从来只会考虑他自己,不会真想着我的。他让你送我去琴音外婆家,不是让我来见女儿,他是想借机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我虽然不出门,可也看得出来,你们都没闲着,都是在做大事情。鬼子来了,害死了那么多人。杏儿撇下我先去了,这叫各人有各人的命,只要她死的光荣,我就认了。”
沈海云听着,无言地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可是泪水止不住溢满眼眶。
安杏母亲接着说:“沈姑娘,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不肯见他,你们还会问,我为什么做了何满庭的姘头。我现在都告诉你,我不是个坏女人啊,可是我还是做起了坏女人啊。我背骂名事小,我让琴音她妈恨我,还让女儿自小就被人家戳脊梁骨。我不想为自己辩解,脚是长在自己腿上的,走到哪一步,是好是坏,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可是有几句话我埋在心里十几年了,今天我跟沈姑娘你说出来,我会舒坦些。当初,廖仲发喜欢我,我也看上他了。他还不顾他娘老子反对,坚持跟我好,不让我做脏活累活,只让我帮他管钱。他没坏心眼,可他少了心眼,不像何满庭处处用心眼。一提起来,这事就像是昨天的事。那天夜里,因为赶货我们都在加班。何满庭就来找我,说有事跟我说,偏偏廖仲发不在。我想他跟廖仲发是朋友,就没多想,跟他出去了。他把我带到作坊后面。我问他什么事,他嬉皮笑脸一时不肯说。后来,廖仲发就过来了,发现我们私会,当场火冒三丈,把何满庭暴打一顿。对我脸上直喷唾沫,骂我是。他二话不说,第二天一个人就去了上海。我再也不能在廖仲发家做工了。那个时候,我妈正病着,我连门都不敢出,哪有脸再出去找事做。但何满庭天天来,拿钱给我妈治病,不管我打他骂他,他都不吭气。起先我妈也不认他,见我整天愁眉苦脸,就劝我,让我答应做他二房。加上何满庭跟我软磨硬泡,主动在外面给我买了房子,我也就随了他。第二年,我妈死了,他花钱为我妈办后事,我也只有认了。不能说他对我不好,对安杏不好。可是,他到底是把我骗到手的呀。”
安杏母亲停了一会,望着窗外,好一会才说:“廖仲发过去几次回来,只是逼问我杏儿是不是他女儿。那时我就想,他连问句当年的缘由都不肯,我哪肯跟他说真话。他也就真把我当坏女人了。这次不一样,我晓得他是回来找何满庭算账的。沈姑娘,你我都是女人,世上哪有娘不疼儿女的。几年前我是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