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中伸过来抓住了他的右脚,一个空空洞洞的声音对他说:“我帮你洗吧……”
他大叫着从噩梦中吓醒,就看见睡前已经仔细关好的窗户,此刻竟黑鸦鸦地大开着。弱不禁风的丁立伟当场就休克了。他出院后却落下后遗症,一见到黑颜色的衣服就汗如雨下,瞳孔放大,浑身筛糠。
丁立伟在房间里不安地踱着,时间很快过去。他看了看表,时间是8月4日、星期三的午夜了。妻子张茜还没有回来。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特地叫西饼店送来了蛋糕,想庆祝一下。结婚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庆祝过结婚纪念日,不知为什么,今年他偏偏想起这个日子来了,真奇怪。
夜越来越深,突然间电闪雷鸣,暴雨越下越大。丁立伟坐立不安,又接连拨了几次电话,都被告知“暂时无法接通”。这时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了。一定是张茜忘了带钥匙!丁立伟满心欢喜过去开了门:那个面目可憎的黑衣人,正站在门口对他龇着牙狞笑……
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
3 是谁欠了索命鬼的债
这正是那个他所熟悉的黑袍子,现在丁立伟终于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他想说:你终于来了,我正等着你呢!可只觉得胸口堵得非常难受,眼前一黑……
丁立伟大叫一声倒下去,当晚死在医院里。奇怪的夜半哭声从此销声匿迹,可有个人对这哭声忘不了,她就是丁立伟的母亲丁玉梅。丁玉梅第一回听到一个男人在丁立伟的窗前痛哭的时候,还以为是儿子因为跟媳妇张茜关系紧张,心情不好,在那儿哭呢!她颤颤巍巍起身,却发现儿子在床上躺着!窗外的哭声并没停止。
老太太被吓得半晌动弹不得。天一亮,丁玉梅就对自己的所见所闻有些动摇了:也许是自己的耳朵、眼睛都不中用了?自从儿子死后,那哭声就再也没有了。
迷信的老太太心想,他把立伟的魂儿给叫了去,就再也不来哭了。这就是鬼索命啊。立伟这孩子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谁的。老太太不由心头一哆嗦:要说欠了谁的债,那债主也许就是休了她的前夫,听说后来他一直没娶,不到四十岁就早逝了。
四十多年前的旧帐他还要来讨?老太太的心被揪得生疼。因为这个神秘的原因,丁立伟的早亡对她的剌激特别大,在丁立伟的葬礼上昏厥了好几次。葬礼结束,老太太就拒绝回到石楼去。她对丁小娟说,一回到石楼那个家,心里就难受。
丁小娟就直接从葬礼上把她接回自己家里。当晚,老太太睡不着,痴痴呆呆,嘴里一个劲儿念叨儿子的名字。还不时走到窗前去探看什么。“你们听,那个男人又哭了!立伟活着的时候,他老来哭,立伟死了,他咋还哭呢?”
丁小娟一家被老太太鬼话连篇吓得面如土色,一齐跑到窗前仔细倾听,根本没有什么哭声。丁小娟和丈夫李亚军手忙脚乱把老太太扶上了床,就到处找体温计,找退烧药,乱得不亦乐乎。经过一番折腾,老太太终于睡了。丁小娟却睡不着。她瞪着天花板,口中喃喃地对李亚军说:“你说———咱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嗯?”
“我咋知道?你明天好好问问她。我也觉得咱哥死得有点儿蹊跷……”
“本来我都联系好了医院和大夫,第二天就可以住院了。怎么就那么巧?当天晚上就犯了病呢?”丁小娟的嗓子不通畅了,她大声吸了一下鼻子,听得李亚军心里也酸溜溜的。“你是说……嫂子?不能吧?”他迟疑地嘟哝了一句。
“反正,我哥不该死得这么早……这事儿我早晚要弄个明白。”她又吸一下鼻子,李亚军就翻身把她搂住了。丁小娟压抑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突然,老太太猛地推开了他们的房门,她大惊失色地叫道:“快听快听!那个男人又来哭了……”
丁立伟死后一周。又是星期三。总经理张茜的座驾终于出现在灵生医药公司大门口。虽然无心工作,可她还是不得不到公司来开会。下星期在北京的一个高科技医药保健产品展示会上,自己公司的新产品“新概念瘦身丹”即将隆重亮相,她要就市场部准备参展的情况听一下汇报。这段时间就像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简直快要耗掉全部精力了。跟一个心脏病人过了十五年半死不活的日子,一旦有了机会,张茜就变成一个不计后果的人。她想起近来所做的一切,就像一个冷血杀手。其实在向丁立伟下手的同时,她的精神上也经受着非人的煎熬。就在她几乎要投降的时候,丁立伟终于死了。那是怎样的不堪回首啊,现在想想,还不寒而栗。
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