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幽看着身边有条不紊的侍女,微微笑着叫了她一声:“铃铛。”
铃铛抬头,也是笑着应她:“怎么了,小姐?”
站起身穿好外袍,司幽垂下眼睑,说:“其实国公府的日子跟宫里那些娘娘有什么区别呢?这两个月,有下人给你脸色看了吧?”
铃铛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埋着头给她整理衣服:“国公府的日子当然和宫里不一样,这里住着的少爷小姐们,都是国公大人的近身弟子,又不是女眷。”
“是,你说的不错,是我打错了比方。”司幽温和地看着她,“我与义父最近是有些疏远了,害得你也要看人脸色,真是抱歉。”
铃铛将她外袍的丝带系好,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的笑容真实笃定:“小姐你看,这就是你跟别人的不同,你会想是不是给我们这些下人增加了困扰,你会跟我们道歉,可若换成其他的少爷小姐就不会这样。”
司幽抿着嘴微笑,笑容安静得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国公府里深居简出的小姐。铃铛看了一眼外边忙活的小丫头们,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我在国公府服侍小姐八年,八年里,小姐对我像妹妹一样好。小姐与国公大人融洽的时候,别人叫我一声铃铛姑娘,如今不过是闹了点小脾气,那些人要摆脸色就让他们摆好了,反正我还是愿意一直这样服侍您。”
现在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小脾气”的问题。司幽轻轻拉过铃铛的手,盘算着问她:“你今年也快十七岁了吧?我与义父说说,给你找个不错的夫婿,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如何?”
“啊?我还等着给小姐当陪嫁丫头呢!”铃铛捂着嘴笑:“小姐你与其操心我的婚事,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吧!我只是个丫头,万一嫁的不好,还不如跟着小姐呢。但是小姐你不同啊,你还有的选啊!”
嫁人啊……
司幽半仰起头叹气。算了吧,要重新认识和适应一个人,是好麻烦的一件事呢。
铃铛的话并没有得到司幽的回应,喝了一口热茶,司幽出了门去,也学着浮绝的样子,平躺在花园的水池中凝神修行。自从封印解开,她每日都会如此修行一个多时辰,这也是小时候浮绝教的,练习控制灵力的方法。
到了晚上,司幽与平常一样,吃了晚饭沐浴完,便拿了书在床上依靠着看,她很懒,白天还会坐会儿书桌,到了晚上,被窝就对她有绝对的吸引力。铃铛遣散了小丫头们,一个人陪着她,看了看越发深的夜色,心想大约今日国公进宫赴宴,是不会来看望自家小姐了,于是打算早早去吹了房门口的烛火。
谁知道刚刚吹了一盏,房门都还没来得及掩上,司昀突然就出现在了门口,铃铛微惊之后立刻恢复了神色,她看着今日的司昀,脚下的步伐好像有些不稳,浓烈的酒气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得到,铃铛心想,不知道他今天喝了多少酒,国公的酒量一直都是很好的,能像现在这般走路都不直了,怕还是头一次。
见到门口的铃铛,司昀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铃铛素来听话,却今日司昀这般模样,她有些担心司幽一个人照顾不了,竟然对着司昀的命令站在原地犹豫。司昀瞥了她一眼,饮酒之后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还算清晰:“退下!”
铃铛无法,只能行礼退出了房间。但司昀似乎情绪不是很好,加上他这两个月来与司幽之间有些疏离,铃铛多了个心眼,只停在房门口未曾走远,若有个什么万一,她立刻就能进去搭把手。
见着铃铛出去了,司昀一挥手,用内力关上了房门,然后尽量用稳当一点的步伐走进了内室,看到正在安静看书的司幽,半晌,放轻了语气说:“这里灯光弱,看久了眼睛会疼。”
不知道是看书太专注,还是去想了别的事情,司幽根本没有察觉到铃铛已经不在了身边,听到司昀的声音,更是惊了一惊,手里的书都落在了床上。司昀走过去把书捡起来拿着,顺势坐在床边,就听到司幽问:“今日义父进宫赴宴,这样晚了还过来?”
“再晚也要过来。”司昀看了一眼手上的书的封面,将它放在了旁边铃铛的凳子上,又看着司幽,问:“今日我没来看你,白日里都做了什么?”
“左右不过都是那些事,看看书,练练武。倒是今日写了几个大字,不过写得不好就丢了。”
司幽微笑着自嘲,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司昀静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对于这些两个月来每日都说的相似的客套话没来由地感到厌烦。忽然,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起得床来,又拉着她往书桌的方向走:“让我看看你的字。”
闻到司昀身上的酒味,司幽便知道司昀今晚喝得不少,虽然对他的举动有些惊讶,但也配合着一同来到书桌边。这边司昀三两下将宣纸铺好,又将沾了墨汁的毛笔递到了她的面前,她也不说什么,拿了笔,站到书桌的正位便要开始写。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