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乔映有些羞赧,更多的是得到父亲夸奖的兴奋,又难免担忧道:“这次居然劳动父亲亲自来……形势果然已经很严峻了么?”
乔晟敛了笑容,微微一叹:“那倒也不是。……事实上,我来是为了顺便跟你讲另外一件事,让你……认识一个人。这件事我让人瞒了你很久,是我的过错。”
乔映闻言不由得有点惊讶,随即便想,难道说,父亲是有了想要携手共度余生的人,只是碍于我的原因,没有跟对方在一起?不过他很快就把这惊讶掩饰过去,含蓄地笑道:“无论如何,我相信父亲总是为我考虑,做什么也都是为了我好的。”
乔晟抬手摸摸儿子的头,几分欣慰几分唏嘘,最后只拿出自己的光脑,对乔映道:“你坐下,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
乔映看着乔晟打开了一个像是视频的东西,便凝神去看,视频里的场景有些像是医院,但又不大像,直到镜头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乔映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表哥徐栩的生命科学研究所。
镜头追着徐栩穿白大褂的身影进了一个房间,门口挂着“观察室”的牌子,里面有一台巨大的仪器,仪器上连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箱,被徐栩的背影遮住了,乔映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所以当徐栩忽然转过身来,乔映一下子就傻眼了。
徐栩怀里抱着个裹在毛巾里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身后是打开的只剩清澄液体的玻璃箱,对着拉近的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是我们宝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宝宝我是伯伯,对面在给你拍照的是伯母……”想来拍照的人正是宣徵无疑,大概他郁闷地说了两句什么,逗得徐栩大笑,手指温柔地托起小家伙的小脸儿面对镜头,“来,我们让爸爸和爷爷都看清楚好不好,小帅哥露个脸,睁开眼睛,笑一个——”
那个小宝宝有一张粉嘟嘟白嫩嫩的包子脸,小巧却翘挺的鼻子,湿漉漉带点微卷的头毛,嘴巴小小的像一颗嫣红的樱桃。像所有人工培育的孩子一样,他在初生的第一天就睁开了眼睛,慵倦地看了镜头一眼,滴溜溜的黑眼珠就转到了别处——这张可爱娇嫩的面容,看在乔映眼里却让他心神俱碎,几乎站立不稳;它勾起了他的回忆,那段虽然一直被他埋在记忆深处、但却时时刻刻从未忘记过的时光——童年的傅云泽,便有一张和这个孩子如出一辙的脸庞。
难道说……难道说……
乔晟看着儿子呆怔的面容和不自觉淌下的两行热泪,心下一声叹息,拿过一张面纸替他擦了擦泪,道:“我知道你也许难以置信,但这的确就是当年差点弄丢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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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乔晟对乔映讲了很多,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
乔家和徐家是世代姻亲,而徐家主家的长子徐栩和宣家的继承人宣徵又有婚约,三家已隐隐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
帝国首相的任期是六年一届,当时已经是上任首相在任的最后一年,宣徵的大伯瞄着那个位置,同时还有另外两家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其中宣家政治背景深厚,盖伦家经济实力强大,还有从军起底、掌控第二军团的麦家——而傅云泽的母亲就姓麦。
同样是在那一年,傅云泽的父亲、当时的帝国元帅被以贪污和谋杀等多项罪名起诉,送上了军事法庭。这件事细细牵扯起来简直让人心惊,而当时乔父之所以想到了让乔映与傅云泽联姻的方式,是出于多方面的复杂考虑。出于私心、希望儿子不要错失所爱固然是一方面,但他还考虑到了宣家大伯的仕途——恐怕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宣家,若不趁机与傅家等军中世家联合起来挽回颓势,胜负实在难测。而与傅家联姻之后,不仅能给对手一记漂亮的回击,还能使自己这方面在军部慢慢培植势力。这也是三家一直以来的打算,本来在与傅家关系尚无明朗定位的时候,乔父更中意的联姻人选是在那一年大放异彩、没有复杂背景,为人张狂不羁却聪明绝顶的泽帕,但是自己儿子的心思,他也一直很清楚,所以压下了迟迟没有提。
而这些复杂的考量,在面对傅云泽的时候,就成了乔父要他好好对待乔映的“筹码”,尤其是在宣徵的大伯成功当选为帝国首相之后。
而在傅云泽而言,也许一开始,他是真的不太适应兄弟变爱人的这个身份转换。他只交过女朋友,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起过半点绮念,所以在起初的几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映的爱和那个有乔映的家。但那也是他最忙的几年,他要在军中打拼,证明自己的实力,把父亲失去的一点一点地夺回来,所以他根本没有找到机会去矫正自己和乔映的关系。
然而当他最疲惫的时候,打开通讯,总有那么一个人发来关心的讯息;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乔映在通讯中提起的一些琐碎小事,今天表哥请客吃好的、傅云曦在学校又获得了什么奖项、实验室的项目又有了重大进展,但是不能告诉他是什么进展……也许心就是这样渐渐软化和动摇的。仿佛就是那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发生了,真正实质上的伴侣关系,和深入骨髓的情动与缠绵。
但是,傅云泽并没有忘记,当初一夜之间让他全家天翻地覆的那些人、那些事。与乔映婚后,他便主动接过了乔家的一部分事情,同时跟岳丈大人一起慢慢梳理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