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答应一身后,忙不迭的去了。
可惜车夫被叫来之后除了一脸惶恐,也并不知道什么。薛氏气了会儿也只得作罢,转身便寻了大夫来,又用上好的金疮药替唐昭处理了一回伤口。
唐昭到底还是依她所言,再次进了秋闱的考场。
虽然手伤之后她有许多机会不去考试。比如沐浴时沾了水,伤口感染恶化。再比如睡觉时不小心压着手,伤势加重不能执笔。可无论怎么比如都是以她伤势加重为前提,而唐昭自认惜身,也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自残,于是还是坚强的跑来了贡院。
入场时仍是没什么风险,与之前两场时唯一的不同,便是她手上的绷带被拆开了一回。搜身小吏看了看她刚结痂的手掌,又仔细检查过绷带并无异样。
大抵是少见带伤入场的,旁边监察的官吏见状过来瞧了一眼,等看清唐昭手上情况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你手伤成这样,还能握笔考试吗?”
唐昭接过搜身小吏递回来的绷带,不怎么在意的重新缠在了手上:“多谢大人关心,些许小伤无碍的。”说完无奈一笑:“秋闱三年才一次,都最后一场了,我总不能因此错过。”
看得出唐昭手上的是新伤,那官吏闻言也是一脸唏嘘,到底没再说什么,挥挥手便放她进了考场。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对唐昭能考上抱有希望,毕竟手都伤了,字还能写得好到哪去?说不定一篇锦绣文章偏写得歪歪扭扭,等不到誊抄就被黜落了。
这样一想,好像这少年更可怜了呢……
许多排在唐昭身后的考生也都听到了始末,这时候便和那官吏一起用同情的眼神目送唐昭离开。唐昭莫名被看得如芒在背,却也挺直了脊背,如常进了考场。
这一场考得也不算糟心或为难,唐昭用她受伤的手写下的字果然算不上好,如此她正常答题,也不必再做手脚污了卷子。就是用受伤的手写下许多字,这个过程不甚美妙,而且三日折腾下来掌心的伤也没见好,反而微微发红好似有些恶化了。
等三日一过,秋闱最后一场也考完,唐昭走出考场时顿觉浑身一轻——她终是考完了,接下来就看唐家还有没有什么手段了。
觉得考完一身轻的不止唐昭一人。刚出贡院许多学子便都发泄了起来,又跑又跳又哭又闹的都有,伴着他们一身发馊的汗臭味儿,别提有多招人嫌弃了。
唐昭看得敬谢不敏,避开发泄的考生,正想去寻唐家的马车回家,目光一扫却先瞧见了不远处一辆已有些熟悉的马车。她目光在那马车上顿了顿,本能觉得对方是来寻自己的,脚步便不由得偏了。而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到马车边上了。
车帘掀开,还是明达那熟悉的容颜,她眉头轻蹙:“你怎么还来考试?”
唐昭闻言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等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称得上欲盖弥彰,已是为时已晚。于是她只能稍稍挺直了脊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我本来就要考试啊,有什么不对?”
明达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未语,唐昭竟罕见的在小公主身上感受到了威压——有些不自在,好吧,是很不自在,不自在的让人下意识想逃……
唐昭脚步磨蹭了两下,到底忍住了没有往后挪。明达却在看清她动作时眉梢一挑,完全不给唐昭逃避的机会,声音清冷道:“上车。”
这回唐昭不肯上车了,她又想起了自己刚在考棚里窝了三天的事。她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身上有没有味儿的,可刚从贡院里出来,当时空气中飘荡的气味儿也是让她着实难忘,生怕自己身上沾染到些许,再熏着了她的小公主。
“这,就不必了吧。”唐昭拒绝了,很不自在。
明达却显然没有这么多心思,清冷的脸上闪过不悦:“上车,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小公主好像有些生气了。唐昭看不得她生气,也看不得她委屈,总是会在下意识选择妥协。从前如此,现在这习惯似乎也没有改变,略一犹豫到底还是听从了。
上了马车,唐昭也离明达远远的,不怎么敢靠近:“殿下是有什么吩咐吗?”
明达看她这般,似乎很不顺眼,最后目光落在她右手的纱布上,到底是将多余的情绪忍下了。她抿了抿唇,放缓声音关切道:“你手上的伤如何了?”
唐昭又想把手藏起来了,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这点小伤,自然是好多了。”
明达看她一眼,不知信没信,却道:“那你把纱布解开,我看看。”
唐昭不敢解开,除了这三日确实是折腾的伤口不太好外,更因为当初为了应付薛氏,她是通过加重伤势抹去的箭伤痕迹。换句话说,她现在的伤口比当日大多了,看起来也严重多了,莫名就不敢让小公主知道。
明达就很看不惯她这扭捏模样,眉头一皱主动上前,又被唐昭躲开了。
唐昭忙不迭转移话题:“殿下今日怎会过来贡院?”
明达越发狐疑的盯着她手瞧了一眼,旋即倒也坦诚:“我来看看,你到底为什么还要去考这最后一场?当日我便说过,你为救我误了秋闱,我自会补偿于你。”
唐昭本没将这话放在心上,此刻又有些好奇:“殿下所说的补偿,是什么?”
明达冷着张脸瞧她一会儿,片刻后转过身,从暗格里摸出一本文书递给了唐昭。唐昭下意识抬手去接,结果就被明达一把抓住了受伤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