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齐洸的灵识。
言灵迅速认识到这一点,随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搬家。
新家是源头附近的一棵古树,言灵时常坐在古树的树枝上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河,有时一看就是数个日升月落。
彼时山间还有其他大妖,他们时常对月饮酒,喝高了就把杯盏往水里一扔,言灵很不高兴,每次都会隐身,悄悄地收拾那群污染他东西的家伙们。
只是渐渐的,需要言灵出手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山间的大妖不是死了就是入世了,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月落山只剩下言灵一个妖了。
言灵对同类的生离死别没有任何感觉,只感觉到了清静——齐洸终于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又过了几年,水里的灵出世了,那是一个明亮的月夜,j-i,ng致美丽到不似人类的男孩从水里走出来,月光反s,he着他皮肤上的水珠,几乎灼伤了言灵的眼。
言灵见状却忽然萌生退意——他这样恐怖的、动不动就会失控的妖怪一定会吓到初生的齐洸的。
于是他选择继续隐身,只在暗处偷偷看着齐洸,形影不离。
齐洸和他不一样,七天之后,他看上去已经像一个成年男人了,挺拔高挑,俊美无双。
言灵看了看自己小孩的模样,虽然极度渴望出现在齐洸眼前,却不知为何更加不敢现身了。
某一天,一个修士带着几个小徒弟来月落山历练。
那群自称“天师”的人在山脚大开杀戒,自诩正义地肆意屠戮妖怪幼崽。
言灵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其中一个小徒弟抓住了一只影灵,大力撕扯下他的一对翅膀,影灵惨叫着,无助地看着言灵的方向。
那一刻,言灵在影灵明亮透彻的黑色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没来由地,心神俱震。
言灵出手救下了那只影灵,捧着血流不止的小家伙,他手足无措。
万般无奈之下,言灵只好现身,捧着受伤的影灵来到齐洸眼前,板着小脸问:“你能救他么?”
彼时齐洸正对月独酌,见到突然冒出来的小孩也不吃惊,反而笑吟吟地接过影灵,用独有的治疗法术止住了影灵的血,不甚庄重地问:“你是哪来的小可爱啊?是人类还是妖怪?”
“我是言灵。”
“言灵?”齐洸这才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
言灵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木刺扎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黑着脸问:“你怕我?”
“怎么可能?”齐洸眼神真诚,他赤着脚从石头上下来,蹲在言灵面前捏了捏他的小脸,“没想到传说中的言灵会这么可爱,眼睛还是金色的。”
“哼。”言灵百分百误读了齐洸的好意,“你不相信吗?我证明给你看!”
“这小言灵也太好玩了吧。”齐洸心想,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言灵却以为齐洸是在嘲笑他,生气地抓住他的手准备下咒,但念及齐洸是他的河,一举一动也都是自己中意的样子,终究还是没狠心下太狠的咒。
再三权衡下,言灵开口道:“从今以后,齐洸要永远与我一起,救助遇到危险的妖怪幼崽。”
话音刚落,一条金色的锁链出现在齐洸瘦削的腕上,闪烁了几下之后便隐没在皮肤里。
“这就是言灵的咒?”齐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嗯。”言灵微微勾唇,很是骄傲。
“竟然是这么善良的咒?”齐洸完全没有丝毫恼怒或是害怕的样子,甚至非常惊喜地一把抱起了言灵转了几圈,“你真是个小天使——正好我一个人住在这月落山里孤单得很,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喂!”言灵震惊了——这个咒的重点难道不是被当成苦力永远照顾妖怪幼崽吗?齐洸为什么这么开心?自己的河难不成是个傻的?
怀着对自己的河的深深担忧,言灵不再隐去身形,而是居住在山林间,整日与齐洸为伍。
春去冬来过去很多年,齐洸每日开开心心地和言灵一起照顾因为各种原因受伤投奔月落山的小妖怪,无比心甘情愿地恪守咒言中的誓约。
“果然是个小傻子。”言灵第一千次在心里叹息,“幸亏傻得一点儿也不讨厌。”
在与言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齐洸顺理成章地发现了言灵会失控这一秘密,他不仅一点儿也不怕,甚至在知道自己河水中的灵力能抑制住言灵这一事实后,心甘情愿地献出绝大部分灵力包裹住言灵失控的那一部分,让言灵加了一个封印把它们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失去了力量的齐洸身形迅速缩水,变成了纤细的少年模样——这些年言灵也成长了一些,此时二人看起来年纪相仿。
言灵攥住了齐洸的袖子,问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是啊。”齐洸笑眯眯的,“这是为了我的小宝贝好啊。”
言灵有点脸红,故作面瘫地问:“你作为妖怪,失去了灵力——不会害怕吗?”
“反正你随时能给我解开。”齐洸非常无所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吗?”
“嗯。”言灵严肃地点头,“永远在你身边。”
齐洸勾起言灵的小指:“一言为定。”
很可惜,少年朦胧的情愫在萌芽之际就被命运无情掐断——这一回,言灵没能信守与齐洸的承诺。
源城江家的长子江暮烟被黑道绑架,歹徒连夜将他挟持至月落山,脾气倔强的小男孩一路挣扎,终于趁歹徒不备挣开了钳制——却因为体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