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微微垂下长睫,挡住眼中的恨意,是啊,远在汝阳的农庄上发生的事情,舅母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这个问题,前世的她竟然想都没有想过,就对舅母的主动示好感激涕零!真是白长了眼睛,白长了耳朵!而这一次,舅母大意,终是让她回敬了一个大陷阱,让舅母也当了一回瞎子、聋子,想当然地贴上来,自暴其险恶用心。
事也赶巧,就在张氏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丁香挑帘进来,通禀道:“楚太妃携君二公子求见。”
老太太忙迎出去,将楚太妃请了进来。楚太妃淡笑道:“我这孙儿说田管家去汝阳时,帮俞姑娘带了一样东西,他不方便递交,我便带了他过来。”
真有什么老家捎来的物件,完全可以交给门房传进来,何必非要亲自跑一趟?老太太心中明了楚太妃的用意,可最近君逸之颇干了几件名震京师的“大事”,令她不愿意让君逸之过多地与晚儿接触,嘴上客套道:“劳动太妃跑一趟,其实让小厮们送过来就成了。”
这样婉转地拒绝,楚太妃只当没听见,哄着孙儿拿东西出来。
君逸之似乎并不想亲自来,显得有些不耐烦,将一张纸掏出来交给俞筱晚,“已经签字画押了,不会再上告,你可以放心了,方子呢?”
楚太妃有些不高兴,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这臭小子居然只记得找人家要报酬!她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俞姑娘解释一下呀。”
君逸之这才不甘不愿地道:“伤者的家属受人挑唆才去告官的,想勒索银子,还与那人商定,必须等京里来了消息才撤状。田管家去威胁了几句,他们就老实了,那人还想逃跑,不过被衙吏抓着了,汝阳的县令也收了贿银,现革职查办,京里是谁指使的,还没审出来。”
怎么解决的似乎不是关键,几人都听清了那一句——“等京里来了消息才撤状”。老太太的目光在张氏的脸上转了一圈,才含笑向楚太妃和君逸之道谢。俞筱晚又惊又喜,居然连县令都革职查办了,比之前自己预想的捏着把柄敲打张氏兄妹一番,可要好得太多了。
张氏则是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浑身僵硬如雕塑一般,僵硬地坐在那里,完全不知如何反应了。
那个挑唆的人,是张家外庄的管事去找的人,自有办法令其闭嘴,倒不怕他说出什么来,倒是汝阳的县令,大哥是打过招呼的,会不会为了开脱罪名将大哥给供出来?
若是大哥受了牵连,那她的日子也就不会好过了。
张氏想到这儿,哪里还坐得住,偏还得装出端庄贤惠的样子,微笑道:“太妃是稀客,难得大驾光临,不如就在曹府用餐便饭?”
老太太在一旁,做媳妇的越俎代庖邀请客人,楚太妃几不可见地微蹙了蹙眉,不过这话儿听着还是很悦耳,正要回复几句,君逸之却抢着道:“老祖宗若要久留,我就先告辞了,我还有事……”
说罢便向俞筱晚要药方,俞筱晚早准备好了,将抄好的半份药方交给他,他便站起了身。
楚太妃斥道:“没规矩,你能有什么事,火烧眉毛似的。”神色却也并不严厉,并随之站起身,“就是陪他来送这个,就不必留饭了。”
曹老夫人忙亲自送到二门,待楚王府的马车出了大门,才回转了身,冷冷地对张氏道:“去小佛堂跪着,等爵爷下了朝再来处置。”
张氏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不知老太太为何要处置媳妇,媳妇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还要死撑,认为一天没有真凭实据,一天就不能将她如何,却不知,有些事情是不一定要证据的。俞筱晚暗暗翘起唇角,张氏兄妹自己挖的陷阱自己跳,这就是作茧自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