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上折出的寒光刺痛韩亦幻的双眼,在那锋刃几欲刺入云欺风的口那一瞬,却被两只白净修长的指生生夹住!
那慵懒的声线幽幽响起,“哦呀,不是说留我一条贱命的么,怎还这般对我?娘亲,这般可不好……”
云欺风诈尸一般坐起,眯了狭长的眸子,另一手手警觉握了别在腰间的折扇。
“你,你居然没事……”雅夫人面色一僵,眉头紧皱,急忙收回鱼肠剑,扭头瞪向韩亦幻,“你果然未将‘失心粉’喂他吃下去!哼,我从一开始便不该信那魔族!”
“我自是喂了,欺风亦吃了下去……弱骨手里有我娘的魂魄,又从旁监视,我又岂敢不从了你们?”韩亦幻冷冷挑眉,走到云欺风身边扶他起身,两人相视一眼,竟不约而同浅笑出声。她这才道,“……雅夫人可曾听说过凝冰谷中有一味可话可化百毒的奇药,唤作‘血提子’?”
“哎呀,演戏什么的我最在行,解释得太清楚了就不好玩了嘛!”恢复了一贯恶劣笑容的清瘦男子掸掸衣氅上灰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将计就计。
“难道说……”绛红衣袍的女子惊愕,不相信她会帮云欺风到这个份上,“逐云琚,血提子你都给了这家伙?韩怀空将你这妖孽送到云家来,便一门心思要坏我王格雅的大事么?”
“雅夫人此言差矣。”云欺风折扇挑起韩亦幻的下颚,宠溺在她的红唇上一啄,瞥了眼眸,“若是您早些发现这妖孽的好,坏的可就是我的大事!只可惜,你们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逐云琚,她的血提子,可都在我这里……不叛不欺!”
雅夫人银牙轻咬,手中鱼肠剑颤抖。
“方才是谁唤我杂种?!”
那双墨色的瞳子渐渐氤氲出浓墨般的色彩,云欺风的指节轻微响动,他一步步逼近雅夫人,缓缓推开手中的折扇,语气里盛满了愤恨,“王格雅,你最好不要忘记了,我云欺风身上流得才是云家的血,我入沉渊派的那年,便与爹滴血认亲过。”顿了顿,他又道,“话说回来,你敢让云胜雷去和爹融一次血么?”
雅夫人脸色骤然泛青,“你,你说什么!”
“你自知道!”男子敛起笑意,俊脸沉得可怕,铁器一般透着寒。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王格雅扬起脸,对上了云欺风的冷眸,倏忽勾了红唇,“云欺风,韩亦幻,你们果然不简单,居然能反摆我一道……”
“兵不厌诈。”韩亦幻冷笑。
云欺风咋舌,脑海中却是回忆着曾经与王格雅对持的场面:一场场虚伪笑容的对决令他感到切肤的痛,语言的骗局,戾气弥漫的杀场,一次次的死里逃生后,他发誓,一定不会输,一定要得到沉渊派掌门的位置,一定要坐上流川侯的玉座,笑着看她们哭!
“不然怎敢与你斗?!”
“可你终究还是嫩了点,赢家可是我!”歇斯底里笑出声来,雅夫人像是一条绛红色的毒蛇,摇着蛇尾,向两人张开血口,凝固了周遭的风,“那个女人已经成了你的绊脚石,云欺风,你喜欢她不是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会忘记?弱骨到底是帮我做了件好事,绝好的事!”
她的目光飘向韩亦幻,带着万千的毒刺。
血一腾,体内的凶兽似乎被什么唤醒,叫嚣着找寻可口的血!韩亦幻心口一颤,肩上一阵灼烧,仿佛是千万只毒虫啃噬一般疼痛,令她几欲晕厥!
云欺风一惊,见她手所捂之处正是那日弱骨所咬的伤口——皮伤已好,只是那毒素,只怕还残留在她的体内!
而那魔族齿间的毒,并不是麻痹剂,而是噬心的毒药!是足以啃食心绪,破坏传音法咒的毒药!
“亦幻!”他惊呼,拥她入怀。
她的脸色极其痛苦,没有想到那毒居然在此刻发作,惨白的唇颤动着却倔强咬牙,“……我……没事,杀了她,快!”
云欺风紧咬了薄唇,幽黑的瞳子紧紧逼向雅夫人,“解药呢?!”
“解药自是有,就看你愿不愿换。”雅夫人不紧不慢稳住了身子,眼角漫起一丝戏谑,从怀中出一粒丹药,“这女人是你的心头,这代价,自然不会小。云欺风,你可要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