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纶才子,往时的驻边大将,就连前朝的几代侯爵帝王都没能逃过那一处温柔乡。
父皇说,你去试试,看看你自个儿是个多情浪子,还是个无情帝王。
他记得他立在宣室里,回道:“儿臣不是多情浪子,也不会成为一个无情帝王。”
他亦记得父皇半是嘲弄半是调侃的话语:“难不成还是个痴情种子。”
外出秦州是一次非常新奇的旅行,秦州的风貌与北方京城截然不同,那儿四季如春,比起京都每到冬日便是满地寒霜,秦州甚少有冰雪时候。
送玉坊是秦州的一大招牌,他甚至无需向行人问路,自个儿便能寻到那儿去。
送玉坊的美人儿确实很漂亮,这一点否认不了,即便是皇宫三千佳丽到她们跟前也稍显逊色了些。他来此处的任务就是看美人,想也没想便点了这些日子送玉坊里头名声最盛的那位,玉泠。
玉泠是个美人儿,倒不是说她真的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而是那姿态身段,言行风姿,一举一动都带着媚人风情。
他看到她第一眼便觉得对了,这人一看就是父皇口中能误国的妖精,就是她了。
他将一大半的银票尽数丢给了坊主,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一天玉泠都有两个时辰是属于他的。
他的任务是坐怀不乱,玉泠的任务是使尽浑身解数极尽勾引之能事。
不得不承认,第一天的时候,他是真的差点儿把持不住了,在风月场合的能手面前他的道行到底还是低了些,不过好在还是忍住了。
第一天他几乎双腿打颤走出的送玉坊大门,送玉坊里头的姑娘嘲笑他,他也不多解释,路人投来自认为了然的眼神,他也只能憋屈的忍。
父皇说了,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成大事儿。
除了每日定点定时到送玉坊去报道,其他的时候他则是观察秦州的风土人情。
他曾听人说秦州深山里有一处桃花林。
那里的桃花轻红浅白,欲落半开,正是赏景儿的好时候。
就是在那里,他头一次知道这世上是真的存在精怪的,他碰上了,一碰还碰上俩。
当时就知道要遭,都说妖怪打架凡人遭殃,果不其然……他被迎面扑来的凛冽寒气打了个半死。
原以为是九死一生,却不曾想峰回路转,勾了大半生。
“我从满地的桃花里坐起身,一抬眸就看见了你。”他搂抱着难得安静没有打断他的北钰,轻笑道:“你说我不记得了,我怎么就不记得了?我……一直都记得啊。”
他一直都记得,坐在桃花枝桠上,身侧是桃花簇簇,衣上是浅红瓣瓣的她。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外头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绣边儿的兜帽扣在头上遮挡住了大半的容颜,可她坐的比他高了不少,他只需轻轻地一抬头便能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真漂亮。”他的心底瞬地便涌出这三个字来,明明是第一次见,明明也不是倾城绝艳的脸,可他偏偏生出了别样的情绪来,他想了很久原由,最终只能归结在‘缘分’二字上。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冷淡中含着几分别扭。
她看着他的眼睛很动人,清寂中噙着几分暗光。
她接过他帕子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划过他指尖的时候带过一阵若无若无的暖流。
她说这深山多的是妖魔鬼怪,他问那姑娘你呢……是妖还是魔?他知道……她不是人,他看见了,他看见她和另外一个妖在桃林里大打出手。
她没有回答他,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地将到嘴的想要问一句姓名家居的话咽了回去。
她是深山妖魔,勾心夺魄,居无定所。
离开那处桃林后,他再也没见过她,每日里照常去送玉坊做他该做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影子时常钩挂心间,面对着玉泠和送玉坊其他美人儿的勾引姿态,他越发淡定自若。
玉泠曾在他身边冷笑,说他是第二个在她面前还能如此无动于衷的人,她问他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不然怎么和那个该死的男人一样。
她说话的时候冷意森森,他也全然不在意,至于意中人?谁知道呢?
他与父皇约定的是一个月,可就在一月之期的最后几天,玉泠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除了失落于那打了水漂的厚厚一叠银票,每日都会到送玉坊上去转上一圈儿。
他虽是太子,但俸禄着实不丰,日常生活不愁,周转散银着实不多,若非母后时常接济,这日子真可以用清贫来形容了,那些个银票可是他攒了多年才攒下来的,若非父皇拿兵权虎符诱惑他,他如何舍得摸到这远近闻名的销金窟来一掷千金!
那个时候的他尚且年少,心思也没后来那般繁杂,他其实也更喜欢当初的那个自己。
“秦州的灯节很有味道。”
就在那灯节上,突然消失的玉泠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唤了他一声‘沈公子’。
他不解疑惑,要知道,往日的玉泠从来都不会这样正儿八经地叫他,哪怕他是她的客人,她也只是你啊你的随口散漫。
从那一晚上开始,玉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但是骨子里的气质改不掉,更何况北钰从来就学不会南瑗的浪荡姿态,她打心底里鄙弃嫌恶,如何会容忍得了自己如她那般行事?
他很早就发现了,那个突然出现在灯节的玉泠不是玉泠,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看见了那方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