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们也没踏进果园的那本事!”
见此人撂下话便扬长而去,汪七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箭步就想追上去理论。汪孚林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之前他闹到家里来也是这样的?”
“那会儿比现在还气人,他甚至扬言要是不赔他钱,就把村里人全都叫来,然后在咱们家门口上吊,所以二姑娘羞愤之下才会险些……”汪七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随即气咻咻地说道,“简直是无赖!”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户邻舍吱呀一声开了门,探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说对了,这小子就是个无赖。”
汪孚林正听得火冒三丈,见那是个花甲老人,连忙上前问道:“老伯对他熟得很?”
“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能不熟吗?这吴有荣是家里独子,爹娘死了就自己过日子,几次考秀才都落了榜,成天就知道之乎者也,最喜欢去那些有名的园子参加诗社文会,厚脸皮蹭吃蹭喝。今天吴家果园有诗社,名士云集,他当然跑得快!”
那说话的老者出了门来,却有些驼背,他瞅着敲门的汪七看了半晌,这才又看向了汪孚林道:“你是河对面松明山村的汪小官人吧?哎,咱们西溪南村虽说也有被骗的,可却没人像这吴有荣似的不要脸!”
听到不要脸三个字,汪孚林顿时心中一动:“难不成他根本就不是被骗?”
“被骗?他是想钱想疯了!成天只知道读死书,做出来的诗狗屁不通,几亩好端端的地佃出去就行了,他却非得収高租,雇长工又抠门不肯出价钱,最后全都抛荒了,要卖都卖不出去。他就琢磨着祖上留下来的几本古书,逢人就叫卖,一开口就是四百两!咱们西溪南村读书人多了,谁不识货,除了那老骗子,谁会出四百两买他的东西?这不,骗子骗去就赖上你们家了。要不是汪二老爷为人讲道理,这小子又咬准了要去县衙告状,否则哪能讹来银子?”
原以为自家遇到一个骗子已经是倒霉,没想到竟然还碰上个极品无赖!
心中虽大怒,汪孚林还是对这热心肠的老者道了个谢,随即说出自己今日寻访受害者的来意。得知汪孚林是想要去县城里设法,促成侦破这一系列案件,那老者登时大为惊异,盯着汪孚林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些日子外头全都流传小官人的那些个传奇,果然是有担当的好后生,不但想着自家,还想着别家!不用说了,小老儿带路,我领你去找人!”
驼背老者住的虽是普普通通的房子,穿的也只是寻寻常常的衣裳,但他辈分仿佛很不小。他带着汪孚林和汪七主仆俩走在西溪南村,路过的人年纪大的则叫一声吴七哥,年纪小的则称呼吴七爷,有他在旁边作为担保,寻访受害者的过程也一帆风顺。受害的人家甚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恐漏掉了什么细节。而汪孚林生怕记忆不牢靠,干脆又要来纸笔记录下来,到最后全都完事了,他就带着汪七把这位吴七爷送回了家。
不消说,旁边那家还是大门紧闭,显然那个极品童生还没回来。
“不早了,小官人要回县城就赶紧走吧,不用等那个小子了,从他嘴里甭想套出什么话来!”
“我省得了,今天多谢吴七爷。”
汪孚林打躬作揖把驼背老者送进了家门,眼看两扇大门被关上,他看着旁边那户斑驳的大门,脸上的笑容没了不说,还多了几分牙痒痒的痛恨。
汪七虽说是汪家老仆,可从前那个汪孚林孤僻少言,他反而对现在的汪孚林更熟悉些。此时此刻见小主人站在人家门前直发呆,他就少不得上前低声提醒道:“小官人,咱们不回去?”
“那个老骗子不明根底,一时半会抓不着,可要是连这无赖也不能给点厉害看看,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二娘总不能白让人欺负了!”
第七十八章咽不下这口气!
听到汪孚林低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汪七感同身受。他本就心中火大,看到汪孚林一手捏拳捶在一旁的围墙上,他更是不由自主心中一热,随即鬼使神差地说道:“小官人若是心里有气,小人豁出去了,一会儿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汪孚林正在脑子里转着各种报复方式,一听汪七这话,他不禁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揍人一顿倒是痛快,可如果在这西溪南村当街把人揍一顿扬长而去,解气的同时可能会引起公愤,但换个法子就不一样了。刚刚那驼背吴七爷在村里辈分这么高,提到那个吴有荣却依旧咬牙切齿,想来村里看不惯这家伙的不在少数。尤其是这家伙老在人家富贵人家的园林里蹭吃蹭喝,参加诗社文会,未必会受待见。
突然,他对汪七问道:“你知道吴家果园往哪走?”
大名鼎鼎的吴氏果园在何处,来过西溪南村的汪七记得清清楚楚,当即带路而行。而汪孚林印象更深刻的是,整个西溪南村,他今天路过的园林足足有五六处,虽说都是围墙高耸,看不见内中庭院深深,但只看外观,华丽之处绝对不逊于汪道昆家。歙县豪富之家的底蕴,由此可见一斑。
当他来到吴氏果园门前时,果然就只见不时有身着秀才襕衫,又或者直裰的书生入内,并没有人验看请柬等。虽则如此,他却并没有贸贸然混进去,而是站在外头观望。
今天回乡的他一身布衣,看上去就和寻常少年一般毫不起眼。所以,他找个一看就饶舌的村人打听,嘴甜地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