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一个人……陆决微微皱眉。
那家伙,很强。如果要干掉他,自己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到时候谁来保护容溪?
陆决一向自负,并且不把自己和别人的命当一回事。可现在他有了容溪——虽然是他单方面宣布,容溪还没有表态,他就不敢拿容溪的命来冒险。
容溪的能力很鸡肋,勉强给陆决变出过一杯水,还被陆决笑话了。他恼羞成怒,一枚水球砸在陆决脸上。
最后陆决给他顺毛了好久才安抚下来。
陆决发现,容溪这个人,表面上温吞又安静,似乎是没有什么野心欲.望的。仔细观察后得知,容溪不但有脾气,这脾气还不算小。
想起那晚上容溪凶恶的模样,陆决又好笑又心疼。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脑海里乱入的白茉的思想说给容溪听。
容溪一语不发地听完,冷笑起来。
他慢慢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的躺椅上坐下:“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
“她应该算是最希望我去死的人了吧。”
背光处他的神情显现出陆决从未见过的阴冷,修长右腿一抬搭在左腿上,轻轻晃动着。
“你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吧?”容溪沙哑着嗓子。
陆决搬过一张凳子放在容溪对面:“洗耳恭听。”
“本来,我应该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死……”容溪的目光落在吊灯处,缓缓游移,“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必要了。世界都这样了,说给几个人听也没什么。”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他盯着陆决苍白的脸,淡红的唇边似有讥嘲,“你说喜欢我,行。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但是个人就有头脑发热的时候——别这样看我,我理解你。所以,还是慎重考虑再做决定吧。假如你在听完这些事情之后,还能说喜欢我……那么。”
他最后几个字有些轻,带着细微的别扭:“我就答应你。”
这是接纳我了?陆决有点高兴。他压根不怕容溪说出什么劲爆的事情来,毕竟陆决自己的存在就已经很劲爆了。
一个能跑能跳的,活生生的杀戮兵器。
他就想问问还有谁?
容溪慢条斯理地端起玻璃杯,手指牵引着水球注满,抿了一口润润嗓。
从美满家庭的破碎开始,到不幸陷入魔窟,再到颓废堕落。两代人的关系他简要地带过了,毕竟逝者已矣,与他们关系不大。
说到自己被侵犯的时候,容溪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语句都不太连贯。最终他还是完整地说了下去,他没有隐瞒自己和邵轶的那一段,做过就是做过,没有什么值得遮盖的。
他把杯子轻轻一放,下颌向陆决点了点:“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决欲言又止,单手支着下巴。容溪以为他会美梦破灭恼羞成怒从而暴起杀人,又或者是悲天悯人表示心疼,但他竟连脸色都不变,仿佛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容溪叹了口气:“现在知道喜欢我不是什么好事了吗?”
陆决脸上仍旧挂着惯常的吊儿郎当表情,容溪一看就来气,忍不住讥笑道:“怎么,没话说了?发现我和你的理想对象不一样了?真抱歉,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家少男。”
他有些挑衅地盯着陆决看:“如何,还要喜欢我么?”
陆决心情复杂地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容溪。
这个小傻瓜不知道,锋利讥嘲的眼神下隐藏着莫大悲哀,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陆决一向自认牙尖嘴利,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容溪。干脆走过去把他抱住。
“你干什么?”容溪不满道,陆决捏住他的鼻尖,还小小拧了拧。
“傻瓜。”
陆决忽然轻笑出声。
“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侮辱自己?谁没瞎眼的时候看上几个人渣过?哥哥我以前还被人骗财骗炮过呢。”
他趁容溪一时失神,凑到他耳边低低道:“哥这么精明的人,都有走眼的时候,何况你这小东西?”
陆决呼吸的微热染在容溪耳垂上,泛开一片绯红。容溪只觉得耳根不受控制地发起热来,想要去揉搓一下,又显得欲盖弥彰,只能忍着。
“不过嘛,从现在开始,不,从你捡到我开始——”陆决拖长了音调,尾音上挑。
容溪心生警惕,稍稍离他远了点:“什么?”
陆决双手捧起容溪的脸蛋,黝黑不见底的眼瞳里映出一对小小的容溪:“你得爱我知道不?”
“我不管你过去爱谁,从现在开始你得爱我。”
“过去种种,我替你一笔勾销,可以吗?”
这句话就像一道破开迷雾的咒语,令容溪阴霾的心底终于得见一丝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