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去船舱底下的夹温兄弟爬回了甲板,这两兄弟已经穿上了唐式铠甲,手里提着赵兴赠送的日本唐刀,显得威风凛凛,他们显然已经在舱口听到赵兴最后一句话了,连忙赞同的点头:“是呀,今年这场大雪下得太早了,很多猛安谋克都没来得及准备饲草。
这个冬天一定很难熬。那些战马又杀不得,还要留一些做种子,怎么办?眼看水草覆盖于大雪之下,许多牧民愁得头发都白了。苦啊。”
其实,辽国的灾难不仅仅是因为雪下得太早。赵兴从刚才那条情报中还分析出:契丹人由于几十年的和平,导致他们无节制的繁殖牛羊、马匹,这些人不懂水土保持的道理,过度的垦殖带来水土退化、草场沙漠化的灾难。这一年的大雪灾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土壤退化带来的后果将接踵爆发。
粮食绝收,而契丹人又坚持把战马当作战略之源,不向外出售,眼看着健壮的马匹一批批变的瘦弱,最终倒下成了一堆骨骼,他们却禁止牧民把战马换成粮食,结果灾后,必然牧民元气大伤。
可是,饥饿的力量比一千句口号更能征服人心,既然官府明面上禁止销售战马,那就私底下来。赵兴就是想打开这条商路,用大宋的强势经济,对辽国的财富进行掠夺性的吸纳——这本该成为大宋的国策,可大宋空有强大的经济优势,却没有匹配相关的经济学知识。结果这强大的经济没有化为战争潜力,反而造就了那些满脑子农耕思想的官员的奢侈享受。
打破这个僵局,或许能稍稍改变历史走向。
夹温兄弟既然决定亲身参与此次抢劫行动,便对赵兴无所保留,夹温清臣指着更东方说:“那里是榆关,有一个猛安驻扎,翻过榆关,东面是锦州,那里是辽国的临海军所在,临海军有一支百余只船的水军。
营州一旦发生事变,我估计营州会向榆关求援,榆关兵少,不敢轻出,必然向临海军求援。所以此战我们不用担心辽国以东的军队,应该提防榆关或者从水路来的临海军。”
赵兴才不在乎榆关与临海军的反应,不过他对面前这两注定要背黑锅的人非常客气,亲切的问:“依你们看,一旦营州事变,临海军与榆关需要多久才能作出反应?”
“榆关最多派出一支探路部队——山路崎岖,大雪封路,他们只有一条进出的小道。等他们把消息送到临海军,大约需要一天时间;摸清我们的情况,还需要一天时间;如此算来:临海军出兵,从水路来的船队最少需要三天。
从陆地上走的军队那就不好说了,契丹人马快,临海军军使沙忽带很勇猛,部下还有一位勇将高闾山,若是他派高闾山轻骑前进,大约三日能赶到,如果他调步军大队出发,则前后需要十日。”
“也就是说,保险起见,我们最多还有三天时间。三天,搬空一座城市,那是不可能的任务。”赵兴为难的表情一看就很假。
夹温猛哥一上甲板就在爱怜的抚摸自己的新刀,这时听到赵兴的话,他感觉收了这份大礼,总得为对方做点什么,况且赵兴犹豫未定,他也需要烧把火:“我哥说了,从榆关走陆路来营州只有一条路。他们轻骑前进,来的人不会多,我不要太多的人,带十个人去埋伏在道路边,准保不让他们进入营州。”
夹温清臣责备的看了他弟弟一眼,但又一转念,似乎性格莽撞的弟弟能离开营州那个是非之地,对家族更好,他附和的点点头:“十人太少,至少要带两个什去。”
赵兴考虑了片刻,投下了重注:“我给你二十副甲,五千支箭,你带二十个人去,在那条山道监守三天。三天过后,无论有没有人过往,你都可以撤回营州城。”
夹温猛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赵兴,在他的感觉中,赵兴这艘船上似乎就像百宝囊一样,不停的拿出来一些好东西,先是五百坛烈酒,再是铠甲、宝刀、弓箭。他心里充满期待,夹温清臣听了这话,却眯起了眼睛。
“我还要二十柄刀,你的刀太好了,我们二十人要挡住千军万马,需要这种刀。给我二十柄刀,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进入营州城。”
赵兴笑了:“给你,你带着人去挑刀,我不仅给你二十柄刀,凡你们的族人每人都给配一身铠甲,一口刀。”
赵兴这种刀是倭国专门向宋朝销售的廉价刀,它连一胴刀都算不上。这种刀由于刚性过强,用来砍人很锋利,但用来格斗,很容易断折。而一旦断折,这种中间夹铁芯的包钢刀,以女真人的技术,压根无法回炉处理。所以赵兴根本不怕对方有了屠杀利器。
让女真人背黑锅,是赵兴此行的第二个目的。以他现在船队的运载能力,根本没法运走多余的战马,他正打算把那些包袱甩给女真人。
按历史,这些女真人也差不多时间该独立建国了,但他们现在还没引起契丹人的注意。但如果女真人追究营州事件,最后发现女真人嫌疑最大,那么在女真人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将会与契丹爆发大规模碰撞。如此一来,很可能搅乱女真人建国的脚步。
赵兴就是一个历史的捣乱者,能够让正常的历史像一锅粥一样混乱不堪,这种成就感让他兴奋异常。带着这股兴奋,他指挥大船慢慢靠上营州海滩,紧接着,士兵们开始乘坐小舟逐步登岸。
上岸不久,那伙女真人每人都领到了赵兴承诺的铠甲与战马,<